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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振兴背景下资源节约型环境设计方法
_张凯
1 背景
自十九大报告中提出乡村振兴战略，特别是 2021年发布中央一号文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意见》，对新时代新阶段优先发展农业农村、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作出总体部署以来，全国各地的乡村纷纷进入了振兴发展实施阶段。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很多乡村地区把环境改善与提升作为振兴当地经济的主要抓手，大力开展环境整治与更新建设。然而在部分地区乡村振兴环境建设过程中却伴随着严重的浪费现象。从我国目前所面临严峻的人与自然资源关系，以及建设美丽中国，提升乡村居民生活环境品质的需求出发，开展资源节约型乡村环境建设，促进乡村可持续发展，仍然是当前以及未来我国乡村振兴过程中“三生”空间开发与保护的必然要求。这就要求在风景园林设计阶段秉持可持续发展理念，通过生态方法，营造资源节约型乡村环境。
结合湖北省来凤县漫水乡和百福司镇乡村振兴环境设计项目实践，从保护与再生、在地设计、发挥自然能动性、巧借触媒 4 个方面，对资源节约型乡村环境设计方法进行梳理和探究。
2 设计方法
2.1 保护与再生
相较于城市，乡村的自然资源丰富，并且受人类活动的干扰强度较低，其保存完好的自然生态系统成为国土空间生物多样性的重要基底，独特的山水林田湖草等自然资源更是乡村发展和振兴的“宝藏”。乡村建设要像对待生命一般对待自然生态环境，特别是在规划设计阶段要协调好生态保护用地、永久基本农田与城镇开发用地之间的矛盾。因此，推动乡村振兴，实现乡村环境健康发展的可持续，必须保护珍贵的自然资源，并科学合理地利用自然资源。在风景园林设计过程中，应该采用生态之道。
2.1.1 保护。在大规模的乡村环境建设中，保护生态系统和特殊自然景观元素尤显重要。例如，山林草甸和湖泊水系，这些千百年大自然衍生而来的生态要素是生物与环境长期共存共生的结果，其构成了独特的生境和种群 。它们是最好的风景基础，弥足珍贵，在保护的同时，应认真思考如何使这些独特的景观元素更好地融入到未来乡村环境之中，循环发挥这些生态要素的综合效益。
保护就要求在资源使用上减量、适度。而减量和适度，不单是“限制”，还可以是“整合”，仔细调研乡村环境中的自然资源要素，建立模型分析各个资源要素之间可能存在的联系，通过规划和设计将原本分散的资源整合为有机的整体，之前一些“微不足道”的要素经过合并和加工很可能产生意想不到的综合效益，甚至可以形成乡村绿地系统的基本结构，在国土空间生态安全格局中发挥重要的作用。
2.1.2 再生。坚持“循环利用”的设计思想，赋予破败或闲置资源新的生命。在当前乡村环境改善与提升的过程中，随着乡村居民对于生态生产和生活空间提出新的功能需求，乡村原有资源的价值也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乡村废弃地的开发利用、河流的生态恢复、乡村特色旅游发展等，都是国土资源循环再生的体现。特别是近年来大力倡导的雨洪收集与利用，就是通过弹性设计推动水资源再生。再如，村庄里废弃的楼台可以在修缮改造后成为小型乡村剧院，丰富村民的休闲生活。类似的场地再生已成为一种循环利用资源的潮流。
除了宏观资源的再生之外，在微观材料上，原有场地内的元素如乡土植物、建筑拆除下来的砖瓦、木材等，都可以经过优化设计，展现为一种新景观，发挥新功能。在湖北省来凤县漫水乡和百福司镇的乡村振兴环境设计实践中，危旧房屋拆除下来的毛石被用来修筑特色景墙，竹木杆也成为了景观装饰元素。材料循环与优化利用，是资源节约型乡村环境设计的一项重要思想和方法。
2.2 在地设计
资源节约型乡村环境的设计应根植于其本身所在的地方。我国幅员辽阔，不同地域的乡村有其独具特色的自然风貌和民俗文化，因此，在乡村环境建设过程中，应基于对当地资源条件和历史脉络的深刻理解，选择运用最适宜的材料、技法和工艺 。因地制宜，科学设计，用最少的资源，最大限度地保护和传承特色风貌，并实现功能需求，是在地设计思想的核心。
2.2.1 尊重场地知识。历久弥新的乡村景观往往是在地经验的层层积淀与有机衍生，因此，既考虑节约使用资源，又要持续适宜于场地的风景园林设计，必须充分考虑在地环境给予的启示。例如，在湖北省来凤县的一些村寨，村寨位于巍巍青山的半山腰，上方是茂密的原生林地，下端是层层茶田，水源自上而下，流经村庄供村民生活所用，而这些生活用水经由水渠穿过村寨，经过滤净化，被顺势引入灌溉梯形茶田，这些现存的“天工之作”往往反映出最合理的景观方式，并启发人类在做乡村环境提升时一定要读懂场地知识，顺应乡土特色，巧妙运用资源，避免不必要的资源浪费。
2.2.2 运用当地材料。合理利用乡土建材和植物，有利于促进乡村环境综合效益可持续化。乡土植物最适宜于在当地生长，维护成本较低；就地取材不仅可避免建造过程中由于获取异地资源造成的浪费，还能最优化具有当地特色的景观效果 。如图 1 所示，木材和毛石是湖北省来凤县一些村寨重要的砌筑材料，两者组合使用体现了土家族自然质朴的乡土民俗文化。科学利用乡土材料，在一定程度上也能促进当地珍贵的自然资源完成生长循环。
图 1 湖北省来凤县百福 司镇兴安村吊脚楼民居
图 2 设计有当地 文化特色的牌坊
2.3 发挥自然能动性
资源节约型乡村环境设计，就是通过生态方法尽可能地让自然取代人工，将乡村自然之美呈现出来。
2.3.1 让自然做功。乡村地区的自然服务功能是多方面的，表现在绿色生态系统自身稳定性和健康性的维持、为物种多样性提供自然场所、对乡村居民提供物质资源和精神服务。例如，自然废弃物降解与土地营养的再生，空气和水的净化，局部气候的调节，建立乡村形象和特色，提供旅游、康养和智慧启迪的场所等。众多优秀的案例经验可知，资源节约型环境设计应该以场地的自然呈现为依据，将光照、地形、水体、风、土壤、植被等带有场地特征的自然要素科学地配置、优化，引导其生态组织主动发挥服务功能，促使乡村环境资源的效能最大化体现。
2.3.2 让自然显露。乡村环境设计的一个重要美学思想，就是让自然显露，这在当下乡村建设过程中得到了越来越多的重视。风景园林设计师不应一味追求“创造”具有一定形式和功能的景观，避免造成资源的不必要消耗。以节约为指导思想的设计可以给自然现象加上设计语言，凸显其特征以吸引人们的视野和参与度，这对于解决当下一个突出的社会问题也尤其重要，即自然早已被人工生硬地分割，人们距离真正的自然越来越远。一些成长在乡村地区的儿童或许只知道水从笼头里流出，再从水槽或雨水井流走，而并不清楚水的自然过程；大面积的硬化铺装和被栅栏围起的院落，使得孩子们不再对脚下土地的土壤、植物种类有所了解。因此，让自然显露，让自然“说话”，让自然要素自主构建乡村景观，不仅可以节约环境资源，还能更好地发挥生态和教育功能，一举多得。
2.4 巧借触媒
对于资源节约型乡村环境设计，要充分挖掘场地环境中具有文化或遗产价值的景观物，即触媒，经过规划与设计手段的介入，形成独具特色的景观节点，既丰富了乡村环境内容，又减少了单独购置或修筑景观物的成本。乡村触媒往往以风景园林范畴内的元素作为载体，小到一口古井、一棵古树、一座祠堂等景观物，大到风景林地、石林山丘等开放空间，通过策划和设计，作为乡村振兴背景下环境建设的一个焦点，产生联动效益。
触媒可分为空间触媒和功能触媒 。乡村空间触媒指在村庄的一些重要地点设计布置小型构筑物、设施或者特色景观，吸引村民参与互动，通过小尺度的触媒项目生成链式效应，扩大价值，不断推动释放乡村生态生产和生活空间上的活力，从而激活更大范围的乡村环境（见图 2）。乡村功能触媒的选择与优化由乡村自身具备的自然条件和文脉资源，以及乡村未来发展规划中对生态、生产和生活空间的功能需求决定，乡村触媒不仅要提升在地村民的生活环境品质，还要满足外来游客对于乡村特色旅游的环境需求。例如，在湖北省来凤县百福司镇兴安村乡村振兴设计项目中，基于场地原有的油茶种植基地，通过木屋、平台以及木栈道等功能设施的置入，设计打造成为生产观光相结合的油茶主题休闲公园（见图 3），大量游客慕名而来，既拉动了乡村旅游消费，又推广了当地特色油茶产业。传统建筑、园林祠堂、民族风俗等乡村文化资源构成了文脉触媒。湖北恩施是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文化特色显著，古朴壮观的吊脚楼群，热情洋溢的摆手舞蹈，塑造了当地浓郁的乡村民族文化氛围，同样是在百福司镇兴安村，设计建造了枫香坪村民歌舞广场（见图 4），策划组织了乡村文化歌舞节，通过每年定期的活动举办和宣传，形成百福司镇独特的文化品牌，推动乡村振兴。
图 3 生产观光相结合的 油茶主题休闲公园
图 4 枫香坪村民歌舞广场
经过总结近几年乡村振兴环境设计实践，可着重从两方面构建和应用乡村触媒。首先，深度挖掘乡村特质，凝练体现“乡愁”的触媒载体。朴素的“乡愁”是区别于其他地域环境的关键，体现在乡村的环境可识别性和乡土风情上，而这些特色风貌往往来源于对乡村历史和文化的深度积淀。要理解那些充满村民回忆和生活情感的场所特质，通过利用乡村的自然和人文资源，还原日常生活景观的原真性，通过“场所营造”，建设具有辨识度的公共空间环境，重建村民对物理环境的情感依附，重塑乡村场所精神。其次，整合内源式发展资源，激发触媒持续发生效应。乡村触媒体系的构建并非是将外部有潜力的项目或元素生搬硬套到设计场地，也不是简单机械地组合当地各个优质要素，而是在把乡村作为一个有机整体的基础上，科学利用特色资源，设计构筑互相连接、健康持续的“网络”，通过激发更深远、更持续的良性链式反应，为乡村的环境更新和全面振兴积蓄由内而外的、自发式动力。
3 结语
建设资源节约型乡村环境，就是要以最少的消耗为村民营造最适宜的公共空间，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借助大自然的力量，展现大自然的无穷魅力。风景园林就是要让人们在亲近自然的过程中，加深对自然的理解和认知，从而提高人们尊重自然、热爱自然并且保护自然的意识，实现人类社会与自然环境和谐共存。在乡村振兴环境改善与提升实践中，尽量利用当地材料，尤其是各种自然材料，这样既可以循环利用资源，减少废弃物对于环境带来的污染，又可以减少过多的财力投入，防止出现不必要的花销 。通过科学设计，尽可能地让自然取代人工，呈现出生态之美。节约型设计还要能够深度挖掘乡村独特而深厚的自然与人文“宝藏”，构建乡村触媒体系，激发内在发展潜力，以最小的成本引导健康的乡村自然与文化结构的生成，促进乡村生态、生产和生活空间持久有序地变革，延续乡村的生命力，这也是我国乡村振兴环境建设未来仍要坚持的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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